管理更重要，还是技术更重要？创新能被管理吗？当下最核心、最稀缺的资源是什么？12月12日下午，复旦大学管理学院举行“对话科创人物年度论坛”。伦琴医疗董事长、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终身教授、复旦大学原副校长冯晓源，展锐首席执行官楚庆，作了主题演讲，并与复旦大学管理学院院长、教授陆雄文展开对话。
【“看病一定要找老专家？智慧医疗也许会改变这一现象”】
因“下海”创办了最具规模的影像医生集团和医疗影像赋能平台，伦琴医疗董事长冯晓源被授予“2019年度中国十大医生创业家”称号。
“大家都去过大医院，没有人跟你说太多安慰的话，今天医生做的事情，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。”冯晓源说，就像特鲁多医生曾经说过的那样，对于病人而言，医生应该是“有时去治愈，常常去帮助，总是去安慰”。人工智能应该将医生从重复性和规律性的劳动中解放出来，能够真正花点时间跟病人沟通，这才是真正做医生的样子。“人工智能处理规律和逻辑问题，人类智慧处理创新和人性问题，相亲相爱的人类智慧和人工智能一定会使我们的生活更美好。”
究竟什么是智慧医疗？在冯晓源看来，如今我们提到智慧医疗时，多数是技术层面，即怎样使医院更加聪明，但智慧医疗带来的变化绝不仅限于医疗领域，可能会涉及医疗生态的改变，对服务业、教育、金融、保险也都将产生重要影响。“所以不用急着给智慧医疗下定义，可以让子弹飞一会儿。”
智慧医疗可能会改变或解决什么问题呢？他认为，首先解决的是医疗信息极不对称的问题。正是因为信息不对称，骗子才有机会。新技术应该让医生做更多医生的工作，其中一部分就是科普，让信息更加通畅，改变今天的就医环境，这是急需改变的问题。其次，解决医疗可及性和公平性的问题，眼下的互联网医院更多的只是开药的平台，生态还没有建立起来，一旦生态建立起来了，可以大大解决公平性和可及性的问题。
第三，解决医生个体差异和效率的问题。大家看病喜欢找老专家，因为他们有经验，但这种个体差异更多的是对知识的理解、掌握和获取。“我是放射科医生，有的病非常少见，一辈子只见过两次，花了很多年才搞清楚这个疾病的五个特点，但学生到网上一搜，花一分钟就知道了。如果在知识搜索和经验积累上的差别被打破，老医生和年轻医生没有太大差别。此外，现在很多是机器人手术，医生负责远程操控，这有点像玩游戏，年轻人可能比老医生做得还好。”
第四，解决医疗健康产品拉动消费的问题。“下一个风口很可能是医疗健康产品。”
【“在新时代，资本必须找到它的生存之道”】
创新能不能被管理？展锐首席执行官楚庆说，创新有几个特点：具有破坏性，这个破坏性是针对过去而言；能够发现一些与未来连接的因素，否则无法构成新的方向和框架；一定是面向未来的。与其他平台类企业不同，作为一家高科技企业，其主要任务是创造无形的知识，因此在展锐现有5500人的团队中，研发人员占了90%。
“资本主义引发了工业革命，过去资本指向哪儿，哪儿一定产生预期，但到了知识创新时代，也许投入了众多的资本，并没有产生我们所需要的技术成果。”楚庆说，展锐本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案例，2019年以前花了很多钱，但两条技术线——通信和半导体都处于严重的落后状态。通过这两年的努力赶上来了，公司的5G技术已达到世界一线水平。这背后与管理密不可分，展锐引入了业界先进的流程规范实践，建立了质量体系，逐步实现了科学的项目管理，技术研发的跃进也就水到渠成。
“在新时代，资本必须找到新的位置，甚至可以说是它的生存之道。如果不能够和创新管理、知识创造者密切结合，资本将毫无意义。”楚庆说。
陆雄文认为，两百多年前，资本最重要的就是货币，还包括资本化的土地、机器和设备，这些都属于稀缺的资源，因而可以支配廉价劳动力等不稀缺的资源。到了今天，依然是稀缺资源支配不稀缺资源，除了资本，劳动、土地、知识、技术、管理、数据等都是可参与分配的生产要素，而货币并不是现在最稀缺的，最核心、最稀缺的是科学技术及其本身的创造力。
【“对困难的预计还是不足，但我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”】
管理更重要还是技术更重要？在对话环节，复旦大学管理学院院长陆雄文提出了这一问题。
冯晓源认为，科技会不断改革和推动社会，让我们生活得更美好，但其背后资源的调配同等重要，也就是说，管理和科技是企业发展的双引擎。
“作为技术人员，如果没有任何管理方面的知识，在现代工业体制里面，几乎做不了任何贡献。”楚庆说。
创新难免会遇到困难和阻力，两位创业“大咖”又有怎样的心得？
“下海”创立伦琴医疗时，冯晓源正值60岁，如今5年过去了。“现在回头看，当初做决定的时候，对困难的预计还是不足，但我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。”冯晓源说，国家在基层投了很多钱，购买了CT和磁共振等设备，但拍出片子没有人看得懂，这几年就是利用影像放射科医生资源，服务有需要的地方。目前最大的阻力来自一些基层医院的放射科。“市场和需求都是客观存在的，只是还要再多给点时间。”
“强调自主创新时，不可以断绝和外面的交往，自主创新是希望在某个产品或领域里，创造最大价值，不能得过且过或机会主义。”楚庆认为，过分强调自主，会造成排他，而工业发展到今天，几乎任何一个科技产品都不太可能由一家企业或国家完成，连美国也做不到。（作者：黄海华）